軍旅出身的書畫家不少,他們行筆當中往往都蘊含著一股坦蕩豪邁的情懷;學院出身的書畫家更多,他們作品里往往更注重典雅精到的技藝。落實在作品上,情懷需要技藝來支撐,技藝則需要情懷來滋養。程興林的書法之路,恰恰結合了這兩類人群的優長,因此更加難能可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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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與興林是畫院同事,因此往來較多,對他的藝術旨趣和書風追求了解得更為詳細些。他從少年時代對書法就發生了濃厚的興趣,并數十年孜孜以求、寒暑不斷。他向往一種既能充分抒情又講求微妙法度的藝術面貌,因此一方面將目光投向那些經典的法帖,另一方面又自覺地保留自我,將經典臨摹化為一種“以古為新”的創作狀態。對于這種穿梭于擬古和創作之間的關系,興林的理解又近乎董其昌:“蓋書家妙在能合,神在能離。所欲離者,非歐虞褚薛諸名家伎倆,直欲脫去右軍老子習氣,所以難耳。哪吒析骨還父,析肉還母,若別無骨肉,說甚虛 空粉碎,始露全身。”說到底,真正的書家應當追求一種由“妙”入“神”之境。所謂“妙”,正是今天學院教學中嚴 格的技法教學,習書者能仿得一體便可謂之“妙合古人”;所謂“神”,才是書家創作時嗒然忘我后的精神內化,并能以脫略形似的精妙技藝“再塑真身”。這是一種很高的境界,能“妙”已屬不易,入“神”則更需情懷、胸襟和識見。
在這種藝術追求之下,興林花了極大的功夫去揣摩古人作品。這里我很謹慎地沒有使用慣常的“臨摹”一詞,是因為,他面對古帖或讀或寫,更多地是進行一種今與古、我與帖之間的對話溝通,只有在古帖的某一要素真正進入他的審美視域、并與之發生共鳴時才有后續的臨摹行為。因此,與其說興林在臨摹古帖,不如說他是一 種交流和領悟。例如,在他廣闊的取法范圍中,宋人尤其是米芾意義重大。而米芾書法中灑脫的意態和沉著痛 快的行筆體驗則被興林內化為一種自我精神的印照。在他很多小品行草書中(如書《王維野望詩》),雖說尚未完全做到“脫去米芾伎倆”,但筆致中已能將那種飛揚天真和凝練厚重融為一體,而成為誠實自在的情感抒發。觀其下筆處,絕無任何矯揉造作的多余動作,所有筆畫鋒穎內含,手腕牽掣使轉,振迅有力,特別是橫折筆鋪毫順勢回環沖突,得意處如猛將帶兵,酣暢痛快,筆畫末端自收自束,筆雖止而勢無窮,特別耐品。
當然,興林對書法的取法遠不止于宋人,他對晉人小草、明清大草以及漢魏碑版等傳統都有著獨到的理解和切實的體會,而都能映照以自我的精神,展現出自我的風格。在他看來,只有深入地理解傳統,又能以厚重的品格加以真誠的書寫,才可能創作出感人的書法作品。這也是他給予當今書壇的一個重要啟示。興林囑我在其書法集付梓之際說幾句勉勵的話,而我最大的感受便是唯有誠意方能修身,這是他的從藝之道,也是他的為人之道。(中國國家畫院書法篆刻所所長,魏廣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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